返回第二卷 汝南平原 第六章 性本自然(下)  阿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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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边上,四月的清晨还很凉。虽有草席在地下垫着,坐在地上还是没有一会儿就感到身子下面凉快起来。我把身体移回卧榻上,顺手把棉被拖过一角,压在底下,暗骂一句:“自作自受!”

要不是我把缴获文丑的胡床椅子都充了公,上缴给了曹,哪儿用得着吃这份苦?如果我不得罪池早,现在自然可以临阵磨枪,即快又光,如何会弄到连临时抱佛脚的机会都没有?

我这人一向不大喜欢吃后悔药,这两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就安慰自己:“要不是把胡床上缴,曹能那么信任我,让我负责虎豹骑么?不会。他那么崇尚节俭,决不会委派一个贪墨的部下指挥他最要命的铁骑。再说,我如果不得罪池早,现在只怕早下了江南,哪儿有机会在这里为训练手下烦恼?对,这两件事我都没做错。”

心情清静下来,我脑筋开始活跃起来。这时刘大、刘二率人端来早餐,请我进食。一大盆干饭,一小碟鸡蛋炒韭菜。我让他俩先别走。二人遵命,让手下人出去,自己一边一个,站在一旁。

吃了两口,我赞道:“这个鸡蛋炒得好!”

刘大道:“是……是……飞帅……教……教……”

我忙道:“你别说话,只点头摇头就行。”

刘大吭吭叽叽,还是想说,只是一急,更说不出来。

我看看刘二:“他想说什么?”

刘二道:“我哥想说,飞帅真是奇人。连怎么做菜都知道。我们刚才在伙房听大师傅直夸您,说他做厨子也二十年了,从来就不知道鸡蛋可以掺着韭炒的,可是却真是好吃。”

韭是我国最古老的蔬菜之一,由于它较易栽培,一年四季均能生长,而且叶子被割下后,很快又能长出,可不断割食,所以被戏称为“懒人菜”在古代蔬菜中独成一属。《诗经·尔雅》把它与稻米羔羊相提并论。曹在许屯田,自然同时也种了许多种蔬菜。

鸡蛋炒韭菜是我跟典满说的,而且只要这一个菜。一来是我在那边最喜欢吃这个菜,二来曹为人非常简朴,吃饭也全是素菜。我在他帐里吃过一次之后,心里又是佩服,又是警惕,所以决心以后向他的方向靠拢。可我没想到这三国里,还没有鸡蛋炒韭菜这种简单的菜肴。

我暗暗好笑,道:“哦,我在江湖云游时见人做过,所以记得。嗯,你们以前在袁绍手底干过,他是怎么训练骑兵的?”

刘二看看刘大,摇头道:“我们?我们从来没有专门训练过。只有几个骑技比较好的将军,像张郃、蒋奇,还有刚死的文丑等人,他们有时高兴起来,就在军前表演一手马术让我们瞧瞧,我们只有模仿跟着学,能学多少就算多少。”

我点点头,心想:“难怪都是乌合之众。不过,曹家的军队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训练。如果有的话,曹、曹纯不会对我的建议这么感兴趣。”

前天当我提出以阵法练虎豹骑的想法时,只不过是觉着没事可干,随便说说。谁知道曹纯如此上劲,为这甚至把虎豹骑的督帅宝座都让出来给我坐。曹也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阵图送给我。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看重的就是这种他们眼里很神秘的阵法训练。

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绝活没露出来,所以要给我一个机会表现。

我敲敲脑袋。要是两个小时之内想不出一种阵法来,丢脸事小,曹要认为我在耍他,恼羞成怒起来,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想到这里,胃口顿无。机械地吃完饭菜,我向刘大刘二摆摆手。他俩端着盆碟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其间曹休、赵玉、宋亮等人先后悄悄进帐请示问候,都给我赶了出去。我需要安静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典满忽然闯了进来。

我一见是他,吃了一惊,道:“时辰到了?”

典满道:“不是。飞帅,给您这个。”

我仰头一瞧,他手里抓着个马车轱辘,这车轱辘已经很旧了,连接车辋和车毂的辐条还被人故意用刀砍断了好几根,根本不能再用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

典满道:“是池先生差人送过来的。他说只要您一看就明白了。”

池早?我皱了皱眉,又看一眼,仔细想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他妈的,对啊!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我挺身而起,接过车轮,仔细摸摸那些刀痕,笑道:“这个笨蛋!拿刀都不会,哪儿有这么用刀的?”

痕迹显示,这些辐条先是用刀砍进去一半,然后左右摇动硬性撬断的。

典满附和道:“是啊,这么用刀,很伤刀锋。其实这些辐条很细,用什么刀也一下就砍断了。”

我微笑道:“你自然觉得很细,可池早只会拿手术刀,哪里有什么劲儿啊?”

典满道:“哦,原来是池先生砍的。飞帅,他为什么要砍这车轮子?”

我放下车轮,又认真想了一会儿,穿上两当铠,摆摆手:“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走。出去吧。”

出得大帐,外面已是红日高悬,霞光四。按现在时间,该是八点半左右的样子了。

曹休、宋亮、李齐、赵玉等人早等在外面,见我出来,纷纷围拢过来,请示如何演?李齐嘴快,道:“飞帅,这演阵法,我们都不懂。您快告诉我们怎么办吧,不然等一会儿指挥士卒时可要闹笑话了。”

我笑嘻嘻道:“是啊,所以我刚才就在想办法呀!”

曹休笑道:“飞帅真会说笑。”

宋亮和赵玉也笑了。

他们都认为我在说笑话。

我也只好当作在说笑话,道:“今天头一次训练,我教你们两个简单的阵势。”

我教给他们的是锥形之阵和方形之阵。按现代数学观点,很简单,一个三角形,一个四方形。

“锥形之阵前锐后钝,又称六士破军阵,用于骑兵冲锋陷阵。正常情况下,我军冲锋时,敌方必然开弓放箭,阻挠我军的前进,造成我军的重大伤亡。在未曾冲至敌军身前时,我军将处于被动局面。因此,我们必须使兵种的配备非常合理。在这个锥形阵的两条斜边,全部使用长刀兵,马匹穿马甲,骑士竖盾牌,以掩护其他兵种的队友。中间则是长枪兵和少量的弩箭手。”

“至于方形之阵,也叫九曜星阵,用于守御阵地。每阵分为三排,第一排是盾牌手,第二排是弓箭手,第三排则是长枪手。”

说着说着,我的脑海里现出排排闪亮的马刀和不断轰隆的炮声。

唉,可惜没有炮兵。

“飞帅,锥形之阵为什么叫六士破军阵?”

曹休的询问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回过神,道:“哦,这个阵法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以六人为一队,组成一个小阵。三名盾牌手在前,排为一个箭头形状的箭尖和两条侧边,后面或三名长枪手,或两名长枪手夹一名弩箭手,则成为一排,一名盾牌手后面一个。这个阵中,箭尖那名盾牌手相比之下最危险,因此攻到敌军近前时,他可能已经伤亡。这时候后面的弩箭手稍稍滞后,准备放箭掩护,两名长枪手则从中央地区冲杀出去,发挥枪长的优势,成为战斗主力军,盾牌手仍旧在侧翼策应。”

众人全都“哦”地一声,宋亮久历战阵,经验丰富,当即领会到阵法的妙处,叫道:“这阵势真好!可大可小,能攻善守,以后再跟敌人的骑兵杀起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曹休沉吟道:“飞帅,那么方形之阵就是以九人为一队组成一个小阵,盾牌手、长枪手、弓箭手各三名了?”

我点一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们今天先演练这两种阵法。上午是锥形之阵,下午是方形之阵。”

看看众将:“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都大力地点头。

李齐道:“真是。飞帅一解说,还真简单。可从前我们就是想不到。”

宋亮开玩笑道:“这么说,李齐跟飞帅的差距也就这么一点点嘛!”

李齐道:“宋亮,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笑道:“一窍难得,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宋亮的话也很有道理。”

宋亮忙道:“飞帅,我只是跟李齐开玩笑的。”

曹休笑道:“你着什么急啊?飞帅也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道:“好了,吹号!开始演阵法。”

众将神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赵玉手一招,几名号兵骑在马上,一齐用力,呜呜呜地猛然用力吹奏起来。

阵法训练的艰苦程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天下来,我头也晕,嗓也嘶,胳膊大腿全都疼,鼻子里尽是黄沙浮土。清洗半天,又打坐了近半个时辰,精力才勉强恢复一些。典满亲自端来饭菜,还悄悄弄来一壶上好的米酒,我吃饱喝足,终于长长吁了口大气,精神起来。

典满道:“飞帅,你别这么拼命。这阵法这么难,哪能是一天两天能训练成功的?”

我心想:“我哪儿知道这么麻烦?”

道:“指挥这两种阵法的旗语你和宋亮一人学会了一种,明天你们俩多卖些力气,我就省心了。”

典满恭恭敬敬道:“是。飞帅就是高明,竟能想出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练阵法。”

我得意洋洋,很为自己的聪明能干骄傲。旗语呢,当然不是我创造的,其实我也根本不懂什么旗语。只不过咱眨眨眼就想到了几种指挥进攻、围逼、增援、防守的用旗姿势,而且实际一试,效果显著,那就是我才能的体现了。不过,我得承认,宋亮和典满在阵法上的天赋可能更胜我一筹。宋亮试验指挥那方形之阵时,旗帜变化多端,又增加出许多品种,诸如中军佯败,两侧翼包抄、左军与右军迅速换位,迷惑敌军以及盾牌手、长枪手、弩箭手如何精确配合作战等等节目,看得我眼花缭乱,惊诧不已。典满的才能则显示在进攻的锥形阵上,花样翻新之快,与宋亮的方形阵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看来真有某种人生来就是为了某项事业而活的!

我忽然想起了古代不知哪位贤人的哲言,心想:“估计他那时的处境和我差不了多少。”

典满敬上一杯水,嘿嘿两声,道:“飞帅,小满想跟你学阵法,你肯不肯收我?”

我脑袋又痛起来,道:“这个,这两天士兵对阵法不熟悉,指挥起来你会很辛苦。等再过些日子再说。”

先使缓兵之计。

典满很容易满足,闻言连声称是,喜悦不已。

我忽然想起个事,眼下正好只有我们俩在帐里,便问他:“小满,我一直忘了问你,我赏给你的东西,你怎么不肯要?是不是见赵玉多些,你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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