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坐在那里，战神的话犹如最不可违逆的声音，响彻他的心房。

这些都是他曾经想到的，但随即逃避的，不敢去彻底想明白的事情。

现在却被战神一点点剥开，完全地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去思考，不得不去面对。

“你跟历代的天王历代的战神都不相同，你在狐族长大，每一个兽人都以你在兽族部落成长为傲，你的勇武无人能敌，你的威望无与伦比，之前的几代战神，兽族的态度只是尊敬和畏惧，但是对你不同，那将是追随与忠诚……相信我，凯撒，这并不只是荣耀和幸运，这名为责任和羁绊……”

战神抬了抬手，阻止凯撒开口说话，他打开了窗户，明亮的阳光照入室内，雪山的白色，映照了这里：“凯撒，一个人有生老病死，然后新的婴儿出生，这叫做生与死的轮回，一个国家也有生老病死，然后，新的国家踩着旧的废墟再度站起，这叫做文明与权杖的更替，这一切之中，可能会有弯路，可能会发生错误，然而最终的方向是笔直向前的，这是进化的力量，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无论是种族还是文明，都是如此。”

他回过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如今北地也面临着交替的轮回，是为这个庞然大物续命，还是打破旧的枷锁产生新的生命，这权利和力量不在我的手中，也不再长老评议会的手中，那在你的手中……凯撒，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的选择，该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选择？选择什么？”凯撒清亮的眸子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闪烁着光芒。

“选择你对兽族今后的态度，是兄弟还是下属，是子民，还是附庸。”战神慢慢坐下，手中的银质小刀从烤肉上割下了一条肥美的肉，慢慢仿佛嘴中，咀嚼着，没有一丝烟火的气息，“只有选择，才会舍弃，只有选择，才会明白，只有选择，才会决断。”

“冕下这是什么意思？”凯撒发问道。

“呵呵……凯撒，我可没教过你隐藏自己的想法，我说的你都明白，只是你自己不想明白，人之所以称为人，因为他们的灵魂中拥有巨大的不确定性，有信任也有提防，有友善也有仇视，如此矛盾的组合，才是名为人的存在，野蛮人虽然生性淳朴，没有南方人类那些花花肠子，但既然称为人，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意志，你这样也无可厚非，因为这一切是背负了一万年的纠缠和羁绊。”

凯撒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一万年前，人类成为了这片大陆的霸主，之前呢？龙族、高等精灵、兽人、巨魔……那时应该是最为灿烂的年代了，强盛的百族，强者的世界，人类只是一个算不上强大的族群而已，甚至会被当成奴隶，会被侵略，会被杀戮，会被掠夺，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战神低声道，这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但凯撒知道，那一定是堪称血债的仇恨，“之后呢？流血与牺牲，决断与舍弃，一代代的积累沉淀，自己的文明，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职业，圣骑士、圣斗士、德鲁伊、死灵法师……七圣地之前还保持着自相残杀的状态，信仰、仇恨、信念……一切都会引发战争，直到最后，我们联合了……”

“谁也不能用语言来描述，那是一场多么美的战争，没有任何史诗能够描绘它，人类处于劣势，因为他们的敌人从一开始就定义在整个大陆，分化离合，挑拨连横，胜利的天平上永远都是剑与魔法，但在这之前，是决断与谋略，是舍弃与牺牲。”战神的眼神一时悠远，像是怀念着那时的胜景，“不朽之王布尔凯索，魔法皇帝塔拉夏，阴影行者娜塔亚，战争女王马维娜……第一代的七圣者……他们打得像诗一样美，巨魔被灭族，高等精灵的历史被终结，龙族仓皇逃到海外，兽人作为最后的抵抗者，受到了七圣地的联手进攻，天空之上是天灾军团的冰霜巨龙，大地上行走的巨人是巫师们开发的泰坦，刺客们的魔法炼金术制作出了傀儡龙，圣骑士们以圣光之力构建了二百一十三位大天使，亚马逊从南方的沼泽丛林中召唤了九头蛇，圣斗士驾着势不可挡的比蒙巨兽，德鲁伊乘坐着所向无敌的奇美拉，谁也不能小瞧了人的力量，弱小但会学习，弱小但能成长，这就是我们强大的理由……当一切灰飞烟灭，兽族六十三支族群被杀得只剩下了二十三支，华丽的国都被夷为平地，珍贵的书籍记载被销毁一空，传承，历史，文明，文化……我们毁去了一切，将兽人帝国这个名词完全湮灭，由于在之前的大陆领土分配中，野蛮人恪于守护的誓言，只索要了北地作为野蛮人的领地，所以作为补偿，在确定兽族已经完全没有复兴的威胁后，那群失去了一切的家伙被移交给了野蛮人，脑海中有很多知识和传承的老人被处死，年轻的生灵被萨满祭司洗脑，他们是兽族，他们属于北地，北地是起源的家乡，野蛮人是他们的同胞和被守护者，他们发过誓言，向战神殿，要终生守护名为北地的地方。”

战神静静地凝视凯撒：“如果你是我，如果你已经成为战神，面对这一群被篡改了历史欺骗了记忆的仇敌，你会怎么办？先祖杀了他们的祖先毁了他们的国家灭绝了他们的传承抹去了他们的历史，现在你是野蛮人们的领袖，你会怎么做？”

“还会像以前那样，把他们当做亲人和兄弟，将他们当做战友和伙伴吗？”

凯撒无言以对，这岂是简简单单能够做出的决定，他无法回答任何的问题，他无法做出任何的答复，野蛮人和兽人，那个更重要一些？他在兽族长大，但战神殿和野蛮人给了他新的生活，他流着野蛮人的血，虽然体型和容貌更接近于南方的人类，但最强劲的圣斗士传承已经是说明了一切的问题，凯撒是野蛮人，流着亚瑞特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