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
後悔吗爱上那个人……一护这麽问着自己。
不,当然不。
怎麽会後悔呢初见时,梨花烟雨的江南,小小的酒肆之,那伏案而醉的男,明明已经醉眼流离,满目伤怀,却在薄情的唇角,依稀一抹怀念而温柔的微笑。
就是这份清冷之下的温柔,令情窦未开的少年心跃跃跳动。
一个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一个是未识风情仍懵懂,彼此不知名姓不明身份,却在酒桌之上,相见如倾,一丝情愫暗生。
只是……在这世间,情爱并非唯一,身为问剑山庄的少庄主,武林盟的未来希望,他无法放下一切,去跟所爱的人在一起。
那样的後果,不是他,甚至整个问剑山庄所能承担的。
他爱的人,是魔教的至尊,整个白道武林的敌人。
不论情由如何,这便是对於所属的阵营的背叛。
夜,深了。
清幽的小院,粉红的小小花朵爬满了架,在苔痕苍苍的地面,零落红英,那鲜妍的色彩和柔嫩质地,叫人不忍践踏,一边的绿柳也吐出了团团的絮,飘飘忽忽,上天入地,随风无依。
不觉芳春已过半。
一弦新月如钩。
风花和水的气息芳香带着一丝腐败发酵的酒味。
月满则溢,盛极而衰。
我和你,还能走多远呢白哉
鲜艳的橘发,色泽如同日光初起,又如火之灼灼,映了满目热烈,然而在这新月黯淡的夜色下便清冷了,折射出淡而冷的银光。
发丝下年轻秀致的容颜,微蹙的双眉间散不开悒郁,叫人忍不住想去拂开他的忧愁。
“吱呀!”
小院的门开了,随即是轻盈,但是刻意能让人听见的脚步声。
少年知道来的是谁,他故意不回头。
直到後颈被热气呵吐,而腰肢环上有力的臂膀。
“在想什麽一护”
太近了,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被那亲昵的热气一侵染,少年顿时觉得腰肢都软了。
羞恼着身体的不争气,但是日日夜夜的爱欲交缠,确实让这具本就相当敏感的身体更加不堪挑逗,甚至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衣衫下不曾抚弄的乳尖都痒得发痛了。
强自镇定地摇头,“没什麽。”
“没什麽是在想怎麽离开我吧”
少年身体一僵,咬紧了嘴唇不肯说话。
“真是倔强……只是现在的你,又能做什麽”轻柔却不容违逆地将少年的脸庞转过,被勾起下颌不得不抬起的容颜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就这麽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对不对”
“你指的是什麽”
“散功的药,不是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才下的吧”
後来才想明白了,其实一开始,就被下了药,但是每日的饮水,却加了延迟发作的解药,如果自己不离开,就一直不会发作,自然也不会发觉。
那次,偶然去书房找人的时候,听到了惊天的秘密,这个气度清朗冷峻如明月的男,居然便是魔教的魔尊,近几年来在武林掀起血海腥风的元凶。
失魂落魄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快快离去。
不擅心机的一护不曾想过对对方不利,他只是知道自己不能留下。
是认认真真付出了真情,但是彼此的身份,注定了只会是敌人。
异日相见,我真能对你扬起手的剑吗
一路神伤魂断。
第三日,惊觉功力全失。
算好了时间一样的,男然出现在下榻的客栈,将他带回。
想必行程也一直被监视着,不曾脱离吧。
曾经满是浓情蜜意的别苑,突然一变而为困居的囚笼。
情何以堪
为何定要留住呢,明明是敌人……不怕怀了怨恨的心,会对他不利吗
“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我就明白你终归是要离开的……但是我不想。”男轻抚着少年的发,“你会不满是应该的,只是,你想过没有,我可以以全天下人为敌,却唯独不想跟你兵刃相见。”
怀人明显的震动令男唇角浮起一丝极浅极淡的弧度,“道魔纷争千年不休,已经毫无道理可言,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君,真的就比我这所谓的魔头更加光明磊落了这白道武林,少你一个又如何不做黑崎一护,只做朽木白哉的一护,脱出纷争不好吗”
一护知道自己的动摇。
强硬的扣留只能留下身体,但是温柔的挽留,勾动的却是心。
“你真这麽想”
“我对你如何,你不懂吗”
少年乾净的眸一时迷茫一时清亮。
只做朽木白哉的一护吗可是黑崎一护就是黑崎一护,与生俱来的姓氏,是可以这麽轻易地抛却的吗
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也能不做朽木白哉,只做我的白哉的话。”
很轻的一句话,却像是在亲密相拥的两个人之间,劈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痛楚的气味在空气弥散开来。
“……你是这麽想的”
“你做不到,对吗 那麽抱歉,我也做不到。”少年抬起眼睛,“白哉,还是让我走吧……就当”我们不曾相识。
那双明净的眼,已经没有了柔情蜜意十分浑融的柔和,剔透如冰,灼烈如火,那麽美,如同初见时分一般的美,却不可摧毁的顽强固执。
但是,缺失了这份顽固坚持的黑崎一护,只怕,也不是叫自己倾心动心的黑崎一护了吧。
用尽手段留下他,却只能看他一日日郁郁不欢,曾经痛彻心扉地失去过,所以更加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不留住,便事如春梦了无痕了,真的放开他,这一去,便只怕是刀剑无眼,命途难测,谁知道还能不能再像此刻一般,拥他在怀,便如拥了满心的喜乐安宁
於是一瞬软下来的心再次坚硬,“一护,你觉得可能吗我会任自己的弱点离开掌控”
明媚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良久的沉默之後,挤出的字句蕴满苦涩,“你既然早就决定了,又何必问我心里在想什麽”
繁华凋尽,清明对视的眼,一瞬间,仿佛看尽三生。
疑问的声音,却同时在两人的心徘徊回响。
自己做的选择,真是对的吗
真的……不会後悔吗
逃避必定不是最好的办法,强留却也未必。
但是言语已成多余,男捧起了少年的脸颊,重重地吻了下去。
火热的唇吻,摩挲着少年每一分唇纹,将那光润柔软的质地嵌入自己,摩挲,噬咬,爱怜又暴虐地,索求着他最深的甜蜜。
是想要漠然以对的,但是做不到,即使心灵想要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身体的契合却一如既往。
爱欲的温度,在开启了嘴唇舌尖相触的刹那,爆发开来。
火热地漫上了脸颊。
充塞呼吸的,是春夜温郁的芬芳,却带着花到酴醾的颓然和腐香。
一吻既毕,少年已经喘息着几乎站立不稳。
嫣然晕红的颊,水韵朦胧的眼,大口喘息着的朱红唇瓣丰润卷翘,嫣红的舌尖在其间若隐若现,流垂的发丝间,细瘦的颈和从襟领间半露出来的精致锁骨,无不诱惑着下腹蠢动的狂乱。
一把抱起,入室登塌。
少年压抑不住的呻吟随着衣服的脱离如流冰碎玉般溢出。
热情,却掩不住那份无奈和无助。
男忽而温柔忽而狂乱地爱抚无所不至,少年颤抖着仰起下颌舒展开身体的姿态有种难以言喻的柔媚。
然而白哉知道,在驯顺的表像之下,包裹着顽固而锋锐的核想触及,想摧毁,都不那麽容易。
手下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发丝柔润散落,灿烂的橘和沉凝的黑丝丝入扣,牵连着身体的颤抖而迷离于月光之下,铺锦呈。
耐心地挑逗每一个熟知的敏感带,将种进的爱欲毒素全面引发。
吟喘,叹息,一个个烙下鲜艳的吻迹在珠玉般肌肤上上下翩跹,颤颤着探出头颅的蕊尖是娇艳的凝红,轻慢地抚过,绕行而猛地将坚硬的指骨嵌进了娇嫩的蕾心。
一刹那,少年呼吸心跳都梗住般的惊悸,从咽喉里摩挲而出的喉音近似呜咽。
一节一节深入,将指纹烙印在细致的粘膜之上。
独独为自己绽放的柔软,紧紧吸附住穿梭的指腹,妖娆咬合的力道令人额头渗汗。
抽出手指一口气贯穿了进去,合为一体的强烈触感令男仰头叹息出声。
将少年痉挛着的肢体拥入怀,扣住纤韧如流水的腰肢按向自己,不让这份结合有一丝的间隙。
一护发出低低的哀鸣,颤抖的指尖却爬上了男肩颈,用力扣住的十指泛起无血色的青白。
泄愤般的啃咬在肩颈刻下痛楚,然而这份痛楚只会令炙热如焚的爱欲更加狂乱。
像是得到了许可的信号般的前後揉动着将自己一次次深深埋入,硬热摩擦过那细致的紧窒,收获无上的狂欢。
被冲击得不住晃动的身体,交织着痛楚和欢愉的面容呻吟着仰起,仿佛要融进了那片月光。
明明结合如此真实,怀的身体如此火热,遥不可及的焦虑错觉却缓缓泛起。
令男的冲击更加狂野,逼迫着无尽的狂乱。
身体的纠结厮磨就快起火,蒸腾的爱欲麝香翻卷于月光的粒,上下起伏。
情到浓时,爱到痛时,方知何谓黯然魂销。
多停留了十日之後,终於不能再拖延地带领下属离开,却留下了严密的看守。
一个去实现他的雄图大业,日日筹谋。
一个却不得不幽闭於一隅,夜夜煎心。
一灯如豆,窗外风雨交加,鞭打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