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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根本没有成群的汽车拐子啥的,孩子们满大街疯跑大人根本不管,只要能到点回来吃饭睡觉就行。

宋时炎牵着一对大蜻蜓在三哥屁股后面招摇过市,把一众小孩羡慕得了不得。一对,很大很大的蜻蜓,他们都没逮到过!小四仰着脖子时不时的拽拽绳子,美得不行。

“看路。”宋时雨叮嘱一声,带着弟弟就拐进了岔道口。

一个老头闭着眼坐在老旧的躺椅上,静静的听着收音机。也不知道收音机里唱得什么曲调,咿咿呀呀的,听不分明。

“李先生好。”宋时雨恭敬的喊。

“李先生好。”宋时炎跟着喊,嗓音嫩嫩的,语气却学了个十成十。

老头睁开眼,清瘦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倒是温和的,“来了。”

宋时雨点点头。

跟屁虫也大大的点头,还附上一句:“来了呀。”

李老头伸出粗粝干瘪的手摸摸小四的脑袋,算是赞赏过了,小四也很给面子的挺挺胸脯,表示我接受了你的赞赏。

接着就见李老头慢悠悠的站起来,走进身后敞开着的铺子。

宋时雨看了眼挂在门口墙上的旧自行车胎,不是前几天那个了,是给人换走了吧。

因为没有窗,铺子里有些暗,李老头一进去就打开了电灯,昏暗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一间不大的修理铺,两面墙上都打了高高的架子,上面零零杂杂的摆着各种零件,正对面通向后院,用一道薄薄的带补丁的旧帘子隔着,作用聊胜于无。

正中间的位置放了张看不出颜色八仙桌,从镂空的花格纹饰上隐隐能看出原来的华丽,可再华丽,现在也只是一张修理桌。

宋时雨就站在桌子旁边,恭敬又肃然。

李老头双双抱着一个木匣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别看他一副粗人的样子,手上的动作简直灵巧得不像话,转眼间一把螺丝刀就卸下了匣子背面的隔板。

里面,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神秘而美丽。

“又修收音机?”小四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塞进嘴里,咕咕囔囔是说不清亮,但这并不妨碍他表示自己的小见识。

庄严肃穆的气氛砰的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这就是在修收音机,在宋时雨面前修的第五个收音机,小四都见了五遍了,不怪他一语道破真言。

“带着你的蜻蜓出去吃糖。”宋时雨恼羞成怒,板着脸把破坏气氛的家伙撵出去。

第4章 大白兔奶糖

修理还在继续。

李老头儿一边手动,一边介绍这个是什么原件,管什么用,那根线接哪里,怎么样就能收到信号,这个机子问题出在哪里,等等。一个讲的仔细,一个听的认真,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机器后盖再次合上,收音机修好,讲解完毕。

“谢谢先生,我下次再来。”宋时雨很有礼貌的道谢,跟个小大人似的,话说的不紧不慢。

“嗯。”李老头哼了一声,看了看他,忍不住叹息,这是又没听明白。

没明白就没明白吧,他还挺爱听这小子左一个先生又一个先生,让他想起过去的旧时光。

要说这宋小三儿也有意思的很,现在大家喊人不是同志就是师傅,尤其是像李老头这种干修理的,通常都是一声师傅开头。可宋时雨偏不,什么同志,满大街都是同志,可他们真的志同道合吗?师傅,又算怎么个称呼,在他看来会摆弄这些电子产品的李老头那是有大学问的人,这样的人就应该尊称为先生,只有先生这个称呼才对得起他这一身的学问。

李老头第一次听他这么喊还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这么叫他,他就把自己的道理叭叭叭一说,别说,让人听的还挺顺耳的,也不知小小年纪的他哪里来得这么多道理。为他这句先生李老头平时古怪的性子都收敛了八分,对他格外的和颜悦色。

这时,帘子被掀开,一抹阳光透进来,也就是瞬间的事,随着落下的帘子阳光再次被拒之门外。

这也足够看清来人了,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人,皮肤蜡黄发黑,麻杆儿似的细瘦一条,身上蓝色的衣裳不知道穿了多久,肩膀袖口都磨得起毛没了颜色,灰秃秃的挂在身上,没有半分神采。

“阿峰。”宋时雨没有了刚才的恭敬严肃,脸上绽开大大的笑意,“我来看你了。”

“哼。”李老头轻轻一哼,出去又躺在了他的躺椅上,刚才还跟他学修收音机,转眼就说来看那个臭小子。

宋时雨也没在意,他不看也知道小四定然已经粘了上去,一口一个先生的哄得李老头眯起了眼。

被唤做阿峰的少年笑笑,“你来了。”跟李老头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可他的语气却带着明显的喜悦。

“我这几天看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比收音机还有趣。”宋时雨笑着跟他的朋友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顾卫峰一边收拾货架子上面的东西,一边听他的小朋友说自己的见闻,一抬胳膊,露出腋窝下面一条大蜈蚣,显然这是衣裳破了自己缝的,手艺那叫个惨不忍睹。

“你衣裳破了。”宋时雨说。

“嗯,缝了。”他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艺。

宋时雨看得难受,真丑。

顾卫峰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衣裳破了缝一下就行,好看不好看那是女孩子没事琢磨的东西。再说,他能有衣服穿已经很满足了。

没多长时间就整理好了两个货架,接着又到后院拿出水桶去挑水。

“阿峰,给。”宋时雨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

顾卫峰挑着水桶,舔舔唇,说:“你吃,我不用。”

宋时雨也不坚持,拔了包装纸就塞进了自己嘴里,跟着他一起去打水。

顾卫峰他们的院子里没有水井,自来水也只是通了宋时雨他家几栋筒子楼,其他人要用水都得到不远处公共水井里打水。

水井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旁边地上的石头都都磨得光滑可爱,就是冬天一个站不好来个屁墩儿没商量。

水井周围又被人铺了一层石头,免得谁一个不小心掉进井里,人没了不说,井也废了,打一口井很不容易的。

顾卫峰弯腰打水,宋时雨喊道:“阿峰!”

“啊?”他一张嘴,一粒甜丝丝的奶糖被塞进了嘴里,甜得他都舍不得咽下去。哪怕隔三差五他的小朋友就给他带一颗,他还是珍惜得很,甜,一直是他最最缺少的东西。

“你……”不用这样,他想这么说,可嘴里的甜又让他说不出来。他知道宋时雨自己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大白兔,哪天有了也是一天一颗,分给他,他就没了。

他假装自己推拒不要,其实他的心底还是盼着他能给他带来一点点的甜,要不然也不可能回回上当,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骗他的朋友,心里又惭愧得很。

因为宋时雨常常带给他大白兔奶糖,导致后来他见到这个小朋友就感觉小朋友整个人都是带着奶香味儿的甜。

宋时雨笑着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继续叨叨他对录音机的看法,“比收音机还有趣,阿峰,你说铺子里什么时候会有人拿来修?”

“不知道,不过就是拿来也不会给我们碰,那东西比收音机还j-i,ng贵,不过到时候我可以偷偷给你摸一摸。”顾卫峰含着糖,话音有点含糊。

“我知道,所以我想自己买。”宋时雨苦恼的说。他是想买,可钱从哪里来他是一点儿章法都没有。

“咳咳咳!”顾卫峰咕嘟一下惊得把糖整个咽了下去,噎得他死劲儿抻脖子拍胸口才顺下去。

“自己买?”他没听错吧,这孩子在说自己买?“你知道买录音机用多少钱?去哪里弄票?”

“三百四十二块钱,票还不知道。”宋时雨说。

“这么多钱还没有票,你想怎么弄录音机?”顾卫峰实在是想象不能,他可是知道现在一个工人也就32.5块钱的工资,还得管着全家的吃喝拉撒,让他家里买那是做梦。至于他自己,一个没家没业的,等他长大了能挣钱了倒是可以攒钱给他买。

“不知道。”宋时雨也光棍儿的很,他就是想要,告诉顾卫峰不过是想有一个人能分享他的喜悦。

“那你好好想想。”顾卫峰权当他是小朋友发梦,挑起水桶往回走,自己琢磨着怎么去挣饭钱。

来回挑了四担水总算是把水缸挑满了,顾卫峰揉揉被压疼的肩膀,不吭声的又端起一盆衣服去洗,直到衣服洗完晾开,李老头都没有吭一声。

顾卫峰已经习以为常,扭头就进了灶房做晚饭,家里这个月的粮已经不多,他得省着点吃,不然都撑不到下个月领粮的那天。

“天晚了,我回去了。”宋时雨一看他要做饭,立刻起身告辞。

顾卫峰也没有虚留他,实在是按着人口标准领的粮,请不起吃饭。

小朋友走了,顾卫峰继续手里的活计,心思却已经跑到了天外。

他已经十四了,在修理铺四年了,自打那年冬天被李老头捡回去,他就当修理铺是自己家,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也知道那不是。李师傅从来不让他喊养父,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他知道李师傅不待见他,当初捡他就跟捡个小猫小狗似的,根本没放心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感激不尽。

饭很快做好了,他出来招呼李老头:“李师傅,饭好了。”

堂屋的桌上放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是一个白面和了玉米面的二和面大馒头,一个巴掌大窝窝头,半盆子凉拌空心菜还有一碟黑黑的咸菜和两碗稀饭。

粮食不多,但空心菜不少,是他用大早上打来的猪草跟附近的村民换的。热水一抄,加点儿盐和院子里的小葱一拌,再滴上两滴香油,味道很是过得去。

李老头儿板着脸拿起二和面馒头慢悠悠的吃,看都不看对面吃窝头的小子一眼。看了他更生气,浪费粮食。

吃完饭碗往桌子上一搁,他又瘫进了他的躺椅,继续听收音机。

刷锅洗碗收拾桌子,顾卫峰干完就进了自己栖身的小西屋。

说是个小西屋那就真的是很小,本来是用来堆杂物的,李老头捡了他就把他当杂物一起收了,完全放手不管。他自己摆置了一下,好歹腾出来个能睡的地方。屋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两块破门板垫几块砖头铺上破旧褥子就是床,床脚是一个硬纸壳箱子,放着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这就是他住了四年的窝。

好在顾卫峰是个勤快的,把小屋收拾的利索干净,住的倒也舒心。

摸摸填了一肚子空心菜还是空落落的肚子,他再一次无比盼望快点儿长大,到十六他就能自己挣钱发粮票养活自己,再不用李师傅分出口粮给自己。他可以吃饱肚子,还可以孝敬李师傅。打心眼儿里,他把李师傅当成了没用叫出口的爸。

忍不住又想起下午的那颗糖,可真甜啊。

第5章 粮票(捉虫)

今天,顾卫峰早早的就拿着李师傅给的粮票和钱去粮店卖粮,也不知道李师傅是怎么c,ao作的的,每个月都能多领到十斤的粮票,不然根本养不起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别看李老头一个人开着这么一个小小的修理铺,其实他还真不是个体经营,是他们五金厂分拨出来的一个站点儿,李老头可是正儿八经的厂里技术老员工。

他们这个城不大,可自行车不少,车一多出问题的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小毛病大家自己摆弄摆弄就能解决,可更多是还得有专业人员来修理,毕竟这就是家里的大件儿,摆弄坏了得心疼死。

可是七几年那会儿谁敢自己抻摊子干,养只j-i都得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可车还是得修啊,五金厂就出了这么个点儿,为广大人民服务,至于为啥让技术最好的李师傅来那就不知道了。

粮店在小城最中心的十字街的东面最尾巴上,这十字街一溜的都是国营单位,前面是国营饭店,国营旅社,百货商店,新华书店;对面是副食品店、r_ou_店、蔬菜店、理发店,个个上面都挂在国营的牌子,不光牌子硬,营业员都牛气得很。

再说这粮店,因为粮店要储存粮食,占地大,街尾很大一块都划到了粮店里,店面不是很大,里面仓库据说大极了。

顾卫峰来的真不算晚,可粮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他直接排在队尾等着粮店开门。

人越来越多,长龙没一会儿就排到了很远的地方,大家都拿着几个面口袋,大的装粗粮,小的装白面,还有小米之类的杂粮也要另找口袋装。

顾卫峰这次买的简单,就是白面和玉米面,也没拿那么多的口袋,一大一小完事。

粮店开门了,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人们仰着脖子看着前面,巴望着能快点儿轮到自己,不少人家都等着米下锅呢。

没等太长时间就轮到了顾卫峰,他把粮本粮票和数好的钱都整齐的码放在柜台上,和所有人一样巴巴的等着营业员给秤粮食。

“诶?不对呀,这粮本明明是一个人的口粮怎么能出这么多?人家一口人的口粮是23斤,你这个怎么多出来十斤,这不对!”一个新来的戴眼镜的小青年咋咋呼呼的说。

“去去去,把你家大人叫来,这粮本弄错了。”

“没错,以前就这么领。”顾卫峰耿直的说。

“那就是以前错了,有我黄爱国在,绝对不允许这种错误发生!”小眼镜说得斩钉截铁,好像逮住了社会主义蛀虫,正气十足。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后面排队的人,一听说有人多领粮食,哗的一下子炸了锅。

“有人多领10斤粮食!”

“什么?有人敢冒领10斤粮食?”

“有人冒领粮食!”

“有人多领10口人的粮食!”

几乎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话都传歪到了姥姥家。粮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着,嘴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了,好像有人偷了他们家粮一样。

顾卫峰双拳紧握,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本来略带狭长的凤眼瞪成了驼铃大,呼哧呼哧粗喘着气,对着人们大声道:“我没有!”

“你没有人家粮店怎么能说你?”

“就是,国家单位不会弄虚作假!”

“叫公安局的人来,挖社会主义墙角就该蹲大狱!”

“我没有!你们再胡说!”顾卫峰愤怒的反驳,像是马上就要冲出去的公牛,眼都红透了却丝毫堵不住众人喋喋不休的嘴。他像是又看到了多年前的一幕,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村民破口大骂。

人们丝毫不理他的反驳,尽自展开异想指着谩骂。

“这不是修理铺的小子,李老头黑不提白不提的养着,原来是这么弄粮食啊。”

“可不是,李老头一个人口粮也养不了这么大的小伙子啊。”

大家义愤填膺的述说着自己的疑惑,好像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大侦探福尔摩斯,分析得头头是道,如同亲眼所见。

“你们再瞎咧咧!”忍无可忍的顾卫峰一拳打在话最多的中年人脸上,那张焦黄的脸瞬间炸开了花,两管鼻血喷涌而出。

“打人了!”

“还敢动手!”粮店的群众一下子激愤起来,文斗瞬间上升成武斗。

粮站的人看情形不好赶紧上去拦,可人们已经疯了纷纷大打出手,哪里是几个人能拦得住的。

这时粮站站长听到动静从后面仓库跑出来,看到这清醒眼前一黑,他去后面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弄出了这种大乱子?

“都干什么!再打没粮领!”站长高声喝道。

没粮就要饿肚子,这可比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重要多了。人们很快散开,露出最里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顾卫峰。

小眼镜邀功似的把粮油证递到站长面前,站长一把扯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着愤愤不平的群众说的:“这是一个大人一个孩子的粮食,没有错,是上头特批的,谁有意见去省里粮食局反应。”

粮站站长的话没有人置疑,他代表的就是政府公信力,政府说的还能有错?至于为啥特批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了。

没有错你早说啊,害我们平白当了恶人。不少人心里这么想,看向小眼镜的眼神颇是幽怨。

站长把坏事的小眼睛支到仓库去干活儿,另指派一个大姐接着干收银工作。接着把顾卫峰领到一边,让人个他称好粮食,低声说到:“李师傅的情况我知道,你不用理会那个小子,我会好好教育他。”

顾卫峰背着粮食快步走出粮店,他总觉得人们看他的眼光充满了探究和异样,好像他的一只老鼠,偷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满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羞耻灌得他心里沉甸甸,哪怕误会解除心里依旧是满满的不平委屈。想要发泄都不知道怎么说。

“打架了?”门口的李老头皱着眉问。

“嗯。”他放好粮低低的应了一声。

“输了?”

“没赢。”也没输。

“废物!”打个架都能打输了,不是废物的什么?他再一次后悔当初为啥要捡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顾卫峰没有说话,更没有在他面前现眼,独自一个人穿过无人的小胡同游荡到了水塘边。

这时候人们都在粮店,水塘没有半个人影,蛙鸣蝉叫吵个不停,让人更加心烦。

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顾卫峰突然听到响动,一回头一个小少年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不是宋时雨又是谁?

他下意识的想勾起唇角,像往常一样展开一个笑容,可抽疼的脸瞬间把他拉回现实,“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顾卫峰冷冷的问。

“怕你跳水塘。”宋时雨走过来,一本正经的说。

“我就是跳了你站那么远拉得住?”

“我也拉不动你。”

“……”说的的好有道理,顾卫峰一时没了话。

“我可以喊人,至少不会让你泡烂。”

“那可得谢谢你了。”

“口不对心,你在迁怒。”宋时雨小脸一扬,说出的话比大人还大人。

顾卫峰烦躁的仰躺在地上,“那你走啊,我烦着呢。”

“行,那我走了。”反正你也不跳塘。

顾卫峰一把拽住他的脚腕子,“让你走你就走啊,一点都不讲义气。”

“我来看你就是义,我能惦记着你就是尽了朋友之义。”宋时雨小学究似的说。

顾卫峰手松了松又抓紧,“不准走。”他很少这样说话,眼都不敢看他,有点强撑起来的赖皮,更多的是没有说出口的请求,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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