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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大伯父死的早,靖国公府一蹶不振很久,自是不会经历这些事情。

而这一世,她保住了大伯父的命,更是将靖国公府与萧衍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若是大伯父居功自傲的话,那就真的糟糕了。

萧衍日后是什么样的君主,旁人不知道,她是心知肚明的。

在宫里看了那么多年,还看不明白的话,她前世真是白白的混了七十岁的高龄了。

所以,现在她的脑子里也是纷乱不已。

她总以为将萧衍送到这个位置,就已经万事大吉,可谁知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要烦,要想的事情更多。

人心总是难以揣测的。

秦锦越是想,越是觉得遍体生寒。

听到了一点点开门的声音,秦锦的眼皮子动都没动,“追月,我渴了,倒点水来吧。”她轻叹着说道。

不一会,有人端着水杯凑到了她的唇下,用杯沿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唇瓣。

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秦锦睁开了眼睛。

萧衍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双眸有点微红,眼白上多了几天血丝,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他也在注视着她,目光幽暗,秦锦竟是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驸马?”秦锦还是稍稍的坐了起来。

她这才叫了他一声,萧衍就猛然伸出了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外面的寒气,有点冷,骤然被他拉入怀里,秦锦稍稍的挣扎了一下,随后还是老实,因为她感觉到他的身上笼罩了一种浓浓的悲哀之意,整个人才一天不见就好象憔悴了许多。

秦锦心软了。

是她渴求的太多了,也是她太过患得患失了……

她要求他做出的选择,应该是大部分男子都无法抉择的事情。

秦锦刚想要说话,就听到萧衍用沙哑的语调轻轻的叫了她一声,“长宁。”

“我在。”终是不忍,秦锦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她靠在他的怀里,这么长时间,才觉得他的怀抱回复了一点点的暖意。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萧衍抿了一下唇,还是哑声说了出来。

他今日站在角楼之上也想了很多。

他看着皇城内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却是天渊之别。

他看着师傅的灵柩只有一口棺材被双喜护着从皇宫的角门缓缓行出,忽然心底就有了一种恐慌。

他千方百计的回到这里,拿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可是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会一直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俯视大地,傲视众生,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办到,可是若是没了秦锦,他就会如同今日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那又高又冷的地方。

适才他在角楼上,心很空,空的他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又觉得心很满,因为将秦锦拥在怀里。

她都不知道,刚刚她那一句“我在”已经算是他的救赎了。

他想,他对秦锦要求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句话罢了。

我在,只要他空虚,他心底畏惧的时候,她在,便是了。

“我不会让你变成太皇太后现在的模样。”萧衍几乎带了几分苦意,他是很想哭,他不能在旁人面前哭,但是在秦锦这里,他觉得他可以。

他与她一起走过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在他的心底,她早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能舍弃。

“好。”秦锦点了点头。

秦锦这一声好字犹若一记重锤,锤落在萧衍的心口,打的他有点发懵。

“不是……你不是说……”他忙颤声问道。

“你难受,我又何尝好受?”秦锦有点嗔怒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不是有黑眼圈了,也不过才一夜而已。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连睡都睡不好。我是没出息,离了你晚上都会发恶梦了。”她锤了萧衍一拳,“你啊,口口声声说不离开我,昨天我就是锁了一下宫门,你就连进都不进来了!你对得起我吗?反正以后你说的话,我也不要相信了!男人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秦锦那有点怨怒的小眼神扫了萧衍一下,萧衍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我昨天回来过了,我站在院子里,想了好久,想我们之前的事情。”他昨夜回来过,即便她将房门关的紧紧的,只是他后来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才转身离开的。

萧衍着急的解释。

因为这件事,他的师傅都没了。

他没在人前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只是因为他懂了师傅的用意,但是不代表他不难受。

若是真的不在乎,他连去送一下师傅都不会去。

师傅的离去也让他明白一件事情。

那个位置是高高在上的,也是寂寞空冷的。

他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不想一辈子孤家寡人的过着,他有秦锦,他要紧紧的抓好秦锦,让她陪着自己一起。

皇位,秦锦,他哪一个都不会放手。

她担心她自己将来会孤寂终老,他何尝不是?

所以她根本不必为这种事情担忧,因为他这一生都会好好的陪着她,也只会陪着她一个人。

他不会有复杂纷乱的后宫。

若是需要后宫来制衡前朝,那是别的帝皇,反正他有这个信心不需要那么多宫妃。

风雨前路,即便是荆棘密布,风雪开道,他也会拉着秦锦一起,坚定的走下去,就如同以前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将有一天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一样。

他的心志无可阻挡,也无可摧毁。

他爱秦锦,超乎寻常。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真的吗?”秦锦怀疑的问道。

“不信你可以问落雪。”萧衍忙拉出一个人证。

“落雪是你的属下,自然替你说话。”秦锦哼了一声,虽然她已经信了,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那要我如何你才信?”萧衍看着秦锦,随后神色一哀,“我的师傅昨夜没了。”

秦锦脸上的表情稍稍的一滞,随后她马上抬手抱住了萧衍,“别太难受了。”她从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师傅是谁。

她也从没问过,她想能教出这样的男子,他的师傅一定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吧。

“师傅是为了成就我而自尽的。”在秦锦这里,萧衍尽可以大胆的放松自己,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再也也忍不住,伏在了秦锦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师傅真的有点太过了!

其实他是不悦师傅当初也算计了他,但是他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师傅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交到他的手里了,难道他教养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吗?

思及于此,萧衍忽然更是一愣。

师傅这么做,难道是……不光成全他,更是要让他变得铁血一点。

权利面前,不存在心慈手软,瞻前顾后的这种说法……唯有一条决绝的道路,才能将权利系数抓入手中。

师傅这么做是告诉他,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师傅啊!

萧衍至此,已经完全懂了师傅的意图,那眼泪就是流的更加的肆意。

秦锦心底也难受,她很少看到萧衍会如此的大哭,几乎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她不住的拍着他,轻轻的哄着他,试图给他一点安慰,让他不至于那么的伤心。

良久,萧衍才止住了眼泪,拉着秦锦双双倒在软榻上。

“今日我们什么都不做了。”萧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陪我躺会好不好?”

“好。”秦锦顺从的点了点头。

萧衍勉强的微微一笑,抬手撩开了她腮边散落的发丝。

“你是怎么想开的?”他柔声问道。“昨天不是态度很坚决?”

“我是想,男人都容易变心。”秦锦也淡淡的一笑,“生命就如同一场赌博。我离开了你,去了民间,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有天高云远,山高水长的生活。到哪里都有烦恼,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家,都有各自难念的经。谁能保证我若嫁的不是你,而是嫁一个寻常的男子,他就不会变心,不会姬妾满堂吗?与其那样,我倒宁愿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我自是爱你,只是爱的让我有点患得患失了。我怕自己变成舅母那样的人,殊不知,我越是怕,就越是会变成舅母那样的。盛世容颜,红颜枯骨,谁都有有衰老色驰的一天。帝皇恩宠,总有衰落的一日。唯有坚守自己的初心,方能得到一世的安宁,若是有一天你变心了,不爱我了,我想,那时候才是我应该离开的时候。我会走,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带着我们的孩子。我不要他们陷落入那样的纷争之中。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与其将来我们反目,不如你现在给我一个圣旨,若是哪一天,你宠爱别的女人了。就准我卸去皇后之位,带着我的孩子离开皇宫,从此与你再无瓜葛。你不要问我们去哪里,我也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可好?”

秦锦的话如同刀一样一点点的刮着萧衍的心,让他痛心不已。

“你真狠心!”他咬牙说道。

“不。”秦锦摇了摇头,“天知道,只要想起要离开你,我有多难受。但是我只能这么做。”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可以保证,这个东西你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萧衍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说完之后泄愤一样的咬了一下。

他不敢咬狠了,怕咬疼了她,不过不咬又不甘心。

横竖,他不给她离开自己的机会不就是了!

秦锦笑着推了萧衍一把,“我早上到现在没洗手!”她笑道。

“不干不净!咬了没病。”萧衍恨声说道。

他就爱死了她这副无赖的模样。

应该说,她什么模样,他都爱。

他早就和她说过,他的心很大,能装下整个天下,但是他的心也很小,只容一个她在自己的心底自由徜徉。

萧衍伸出手臂,将秦锦再度拉入自己的怀里,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乖,睡会吧。”

“恩。”秦锦心底终于平静加满足了。

谁能一辈子拥有一份永远不变的爱情?或许她会。

半个月后,夏旸的案子终于审完了,三司将历年来夏家作威作福的事情查了一个低调,其中牵扯官员无数,不过被牵扯的官员不是死在流民之乱中,就是跟随者夏旸在皇陵站队,现在也一并被下到大牢之中。

秦锦带着三司会审下来的最后结果去见了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夏氏。

夏氏看了一眼那一大堆的诉状,卷宗以及定罪案卷,沉默不语,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并没翻开其中任何一本。

良久,她才对秦锦挥了挥手,“谋朝篡位已经罪无可恕,长公主不必再拿这些来给哀家看了。哀家不想看,也不会看。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做出处置,哀家信你,也信驸马。”

“是。”秦锦躬身行礼,缓步走出了慈宁宫。

夏家被判满门抄斩,凡是夏家出嫁之女夫家在官场的,即便未曾与夏家一同谋反的也受到株连,有官职的连降三级,在京城的全数外调。夏旸被判凌迟。

夏家所有的产业全数查抄,西部诸州收回,设立西部都护府与将军府,由虞听风任第一任西部都护府都督,年后上任。屈从海被封关西将军,年后随虞听风一起上任。

在皇陵之中选择追随夏旸的那些官员全数革职问斩,家产充公,家眷流放,永远不准回京。

至此,萧衍算是彻底的终结了忠义侯执掌朝堂多年的局面。

大梁经过了流民之乱和夏旸的党羽一案之后,朝中空缺实在太多了。

一时之间,萧衍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

所以他让萧文筝加开了两届恩科,文武皆有,与明年春季与秋季连续开设,借以选拔全国的优秀学子与武举。

同时他还下令,减免南方鱼米之乡来年的春季税收,借此休养生息,回复生机。

等这些政令颁布下去之后,举国欢庆。

寒门之子出头有望,百姓赋税减免,不用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有好的希望,总是好的。

萧衍借由秦锦之手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靠在秦锦的肩膀上,愁的要死要活的,“怎么办?减税那么多,国库好穷好穷,媳妇儿,明年不能给你买新衣服了!”他扯着秦锦的袖子直吵吵,“你可省着点穿!”

秦锦笑的受不了,也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头上,“怎么办?夫君,明年也不能给你做新衣服了!”

萧衍哈哈一笑,抱住了自己的媳妇,“没事,咱们一起穿旧的。”

得妻如此,他可是心甘情愿的穿旧衣服。

剪雨与清泉完婚了。

婚礼热闹隆重,让清泉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

走到今天不容易,他这么多年的苦没白吃。

他那边当新郎官开心的不行,蝰蛇却是愁的不行。

同样都在主子身边做事,同样都在夫人身边守着,怎么清泉那小子就跑到了他的前面去了。

他睁大眼睛瞅着满屋子前来祝贺的人,目光落在了追月的身上。

不然就她了?

他壮起了胆子走了过去。

“追月姑娘,你可愿意嫁给我?”蝰蛇借着几分酒力,大声问道。

追月面容一晒,随后狠狠的瞪了蝰蛇一眼,“你喝多了吧!”

“没有,没有!”蝰蛇忙摇头,“我清醒的很。”

“你有病!”追月骂道。

“我没病!”蝰蛇忙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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