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睁开了眼，似醒非醒间，到了唐苋一个安抚的浅笑。被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剩下一半被后面的手电照亮。巴掌大的小脸莹白似雪，唇色也浅，偏那双眼，像带着魔力的黑漩涡，引得人一下子就迷了。

卫瞬间就被吵得清醒了，他睁大眼睛，却发现周围寂静得很，只有一行几人的脚步声，以及林间的虫鸣和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鸟叫。

什么东西这么吵？

背着卫的年轻人却突然说：“卫老师您别紧张，前面就到了山脚。”他都看见节目组的车了，终于快到了。

“我没有紧张。”卫否认。他哪里紧张了？悄悄看了一眼唐苋，见她神情无异样，卫才放下心。

年轻人心说，您的心跳太吵了，我都听见了。

下了山，一切就都好办了。卫昏昏沉沉间，还记得自己是有人陪的。他很少叫唐苋的名字，这会儿也没叫，只是看了她好几眼。

卫的眼睛会说话。

唐苋说：“睡一会吧，到医院就好了。”

卫的病来得凶猛，一路上都是默默受着罪，到了医院反而吐个不停。

一套检查做下来，病因确定了，还是因为这两天吃的东西。病号蔫蔫地躺在床上，没什么力气地闭着眼睛。

医生嘱咐不要让卫不要禁食，他病得重，因为临睡前没有吃东西，这一路上还算平顺，反倒是接下来可能还会继续呕吐，甚至腹泻。

医生的话很准，打着点滴半小时之内，卫大概吐了三四次。他没吃东西，吐不出来什么。

唐苋想到吃晚饭时，卫递给她的那碗鱼，心里有点异样。见他无打采的可怜相，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

卫才刚刚擦干净嘴，一手还打着点滴，唐苋帮他拿着药水瓶。他听见唐苋叹气的时候，刚好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的脸，乱糟糟的头发，没睡好熬红的眼睛。

他这模样……是不是被嫌弃了？

卫张了张嘴，想说让唐苋出去，不想被看见这样子。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儿，一转就转到了肚子里。

“哪里不舒服？”唐苋瞧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卫摇摇头，慢腾腾爬到床上坐好。深夜的一场病，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一点倦意都没有。

谢导为了方便联系他们，已经归还了手机。

卫不是个手机控，可是看到唐苋在一旁专注的玩手机，他有点没事做，无意识地点开了微博。

上一条微博还是好久之前的了。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最终决定发一条新的：“……”

发完不到一秒钟，就有评论和点赞。

卫通常也不看这些，他现在只是犹豫地看着那条刚刚发出去的微博，轻轻蹙起了眉头。

想了想，他决定删掉，然后重新再“:):):)”

按出发送的同时，卫从床上爬起来。唐苋连忙放下手机，要去帮忙。

卫面色有点不自然：“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要吐了，怎么拿这个瓶子？”唐苋没他高，又怕他跑针，没法和他抢药水瓶，眼见他走进卫生间，又用脚带上了门之后，这才想到，卫这不是要吐。

冲水的声音渐渐停息，卫才又出来，一路低着头，看也不看唐苋一眼。

本来这点尴尬，只要唐苋不说话，就能不声不响地化解了。偏她脑子一抽，突然说：“生病嘛，在所难。”

卫闷声不说话。

唐苋忽然感觉到了他的尴尬，打了个呵欠，说：“诶，你困吗，要不睡一会儿？”

卫一点都不困，没有听出来她的潜台词，是她想睡了，摇摇头：“我要刷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