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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保证安心多了。仓促跑来是打算接儿子回家给自己撑腰的,现在才想起来儿子应该饿了。施言说妈妈和司机吃中饭,他们母子聊天也不再方便,反正不可以再讨论什么,自己还是回学校,因为期末复习很紧张。

送走了妈妈,施言长了翅膀一样快跑回寝室,黑诺不在!

“阿松?黑诺呢?走了?”

邱林松埋头做小抄呢,抬头莫名其妙:“什么黑诺走了?”

“他没有来寝室?”

“没有啊?我一直在没有见他,他今天过来吗?”

施言没有说话,邱林松自己又道:“哦,他昨天英语考完了,等他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施言走到自己床边坐下。黑诺走的时候自己告诉他阿松等他吃饭,施言不相信黑诺不明白。施言约了黑诺先在寝室等自己,可是他竟然直接走了。施言知道黑诺生气了,他可以理解黑诺的骄傲受到侵犯,但是那种情况,有什么完美的良策吗?

难道和妈妈顶撞,让没有什么理智的妈妈去黑诺学校闹一回吗?自己虚与蛇尾应付妈妈的话,黑诺也有必要往心里去吗?施言才经历了母亲的轰炸,其实也想从黑诺这里得到安慰,他对黑诺这样自我为中心不知体谅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望。

第32章

黑诺走出家门的时候,悲伤占据了主要的情绪。他没有去寝室等待,也没有回学校,而就在院内的花园里坐下来。伤痛逐渐转为惆怅,今天的遭遇黑诺并不陌生,他有很多年都是没有尊严,接受鄙视的生存着,所以也早习惯无视,他不是轻易可以被伤害到的人。

施言与他撇得一清二楚,黑诺有酸有涩,很苦,可是理智上他明白施言的用意,那么笨拙地保护着他。但是黑诺又是一个可以把理智与情感区分的人,理智上施言无可厚非,情感上黑诺不能接受。

黑诺不要求施言直面坦诚,将二人大不韪的关系公布于世,然后引起家庭冲突。因为时机未到、火候未熟,这种自杀似的愚蠢勇敢只会让他们死得惨烈,感情也将被竖起臭名昭著的墓碑。黑诺不能预见到将来的坎坷还有多少,可是自从他与施言旧情复燃开始,他认定的就是一生一世他一人的想法。

曾经黑诺耍小聪明要施言愿者上钩,以后黑诺也认为即使再施手段也不会放开施言。但是今天这一场相遇让黑诺动摇了。原因不是对施言的感情变了,更加不会是日渐情浓的施言做错什么,而是黑诺有了不甘,不愿意为自己选择一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崎岖路。

黑诺在学校里很风光,算是光环在身的风云人物,还不是施言他们那类靠家世、包装出来的风头。这一年多来,爱慕者的信件如雪花,追逐欣赏的目光若春雨,就连工程系的柯如磊参加篮球赛,都捉了黑诺来观战,只因为他会带动到更多的观众。黑诺就在这种环境包围下发生了心态的变化。

大学给了黑诺一个成长发光的舞台,他也积极地完善着自我。恐怕除了衣着打扮的朴实无华,他在舞台上就是最佳男主角。而社会上休闲风格才开始流行,黑诺那身运动服和一身牛仔布就完全够应付了。黑诺的优秀在于他不会把尾巴翘上天,不会有得意忘形的骄狂,他依然虚怀若谷、谦逊雅淡,面对荣誉与赞美还是不骄不躁。

宠辱不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生境界,从前的黑诺应该能够做到,但是从前的黑诺根本没有什么宠、誉。进入大学以后的生活幸福得好似策马扬鞭指江山,他也成为青春骄子,试问黑诺又有几次被侮辱,何时又被指着鼻子骂?黑诺没有膨胀到骄横,可是绝对不会和以前一样冷面羞辱。

黑诺相信施言爱自己,甚至自己比施言还清楚他有多在乎自己,而施言在自己心里这一辈子也是没有人可取代的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路不会比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容易,黑诺一想到路途中的污蔑与羞辱随行,就升起灰心。为什么呢?黑诺太清楚社会的不公,人间的不平,他很有把握这些艰难都会落在自己身上,施言虽不是独善其身,能够承担分走的压力却极少。

施言家庭提供了天然的保护与屏障,所欲所求皆不需要耗心力,相反黑诺是一手一脚自己打拼来的,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他在衡量是否让自己走上挑战,付出常人不能理解也不会认同的努力。他的梦想,他的愿望是否值得为施言而付之一炬:他梦想大学,愿望工作,远离家庭,建起自己的平凡宁静海湾。

大学他已经走进,将来的好工作也不会太远,但是家庭--黑诺是矛盾的。那是一个他牵挂又不愿意接近的门,他愿意站在门外看见里面的人幸福快乐,却已经失去与他们分享快乐的愿望,多年的隔阂已经把他拒为看客。如果与施言同行,黑诺就永远也无法遥望家庭,因为施言必须回到父母身边,这也是让黑诺天平倾斜的因素。

尊严的伤害黑诺很快可以调整了心态,只是对前途的悲观埋下了阴暗的种子。他很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期末考试比感情显然重要,而且他不喜欢伤春花悲秋月,没有想清楚决断之前,他还是重心在学业。

施言有什么心烦解不开的时候,就混在一堆朋友里不去想;而黑诺的方法是一个人学习,大体上也是先做没发生一样。施言生着闷气又不放心地来a大,一听寝室里老六告诉自己黑诺在图书馆自习,施言心里那个气啊。

到了图书馆,施言肚子里好一阵子骂娘,爱学习的全混他们a大呢,整个图书馆座无虚席,却几乎可以是鸦雀无声。一堆黑压压的人头要施言怎么找?施言象傻子一样一张张桌子走过,人本来就高,不时要特意弯腰平视一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颗人头,换来怒目无数。施言也失了兴致与别人大眼瞪小眼,干脆站直了猛然惊雷咳嗽,要黑诺自己起立。

a大花园里,施言不满:“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你就不在乎我担不担心?”“我想你能知道我回学校了,就没去寝室。回来也可以看看书,在你们寝室怎么看啊?”“我妈那些话你生气了?我知道她说得难听,你就当没听见不行吗?”

“本来我就没听见,你妈说什么了?”

施言诧异,但是黑诺表情认真,根本就不是赌气说反话:“真的?”

“我考试不要突击,你还不开始忙吗?跑这浪时间。”黑诺责怪。

“诺诺,呵呵,我的诺诺最懂事了,人家不是怕你生气嘛。”施言眉开眼笑:“我说嘛,我家诺诺最善解人意,心胸广阔了……”说着就要抱过来。

黑诺手挡开他:“少在外面动手动脚的,你快回去吧,考试这段我不回去了,你也认真点,抄也要都抄过了,不准挂科。”

“遵命。”施言保证不会象大一的时候,全寝室都被抓了大挂。(期末考试不及格,开学前补考也不及格,学校只有要他们大二的时候和大一学生一起再考一次,这次再不及格没有毕业证)

不是高峰期,施言没有打车回去,他现在花钱不象以前没有概念了。有了房子以后,施言新给黑诺添置了点内衣,外衣黑诺是死都不肯接受的,而每周黑诺回来的饭施言都很舍得成本,务必要色香味黑诺喜欢。黑诺生在北方,爱吃的水果几乎都是南方产的,贵的要死施言也买回来。

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公交车上晃荡,炎热的空气里开始有了丝丝凉意,天际的乌云大兵压境般来得迅速,烈日被无情吞噬的瞬间车窗里骤然灌进来狂风。乘客手忙脚乱不及关闭车窗,外面的飞沙走石里就带下大颗的雨滴,街上顿时混乱不堪,朦胧的车窗外到处是奔逃的身影,施言想到父母、黑诺,窗外的雨潺潺也生出寒凉。

最爱他的人与他最爱的人,施言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他要站在中间。父母本身就不是幸福的婚姻,应该说为了家庭的完整与圆满,每一个人都无奈地对生活妥协,每一个人都在做着牺牲,他不愿意与父母对立。黑诺,这个越来越强大的人,他肯为自己低头吗?

见到黑诺没有任何影响在图书馆学习,施言不确定他真的忽略难言的侮辱,还是不屑为此浪时间。黑诺从来不在无畏的事情上纠缠,而这一次他大度到令人难以相信。黑诺与他之间缘自年少,即使非青梅绕竹马画地图的交情,也在共同的风雨中心心相知。所以施言确信黑诺在乎那么恶毒之言,确信黑诺的骄傲尊严被践踏了,可他却摆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真的是因为考试吗?施言不敢去深究没有浮出水面的答案,他会承担不起,他也会受伤害,他的心一样是血和肉构成的,所以有疼。他和黑诺一样,骄傲的人都用一笑而过逃避了矛盾的起点。

施言与黑诺的考试都没有问题,前者满意都低空飞过,后者如愿蝉联榜首,各自回家也是一团和气,不过两个家庭可都不太和气。

首先是施言家,施言一回家,他妈就好像靠山来了。被儿子指点过家丑不可外扬,她现在是不去单位找麻烦了,但是女人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全在家里上演呢。她现在不针对办公室的张姐了,而是所有女性都成了假想敌,全天下的女人只要发育了的,都对她丈夫有想法,都憋着一鼓劲对他丈夫伺机而动呢,所以她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

施言的姐姐施眉都被母亲骚扰回来了,在多个日夜的开导保证下,施妈好像心里敞亮多了,可是一转眼看电视的时候,当地新闻里丈夫后边有女性,这又捅马蜂窝了。最后施眉无可奈何摊手:“妈受教育少,就这素质了,大概又遇上更年期了,大家只有克服克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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