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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他招牌笑容询问这里是否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施言不敢相信黑诺会在这里,所以他要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得到肯定答复以后,他才说出找黑诺,她们热情的告诉他黑诺正在房后。没有她们提示,施言根本不知道这房后还有一片空间。

绕到房后,不需要找,他就在眼前。因为整个后面就一个人,即使他穿着肥大的衣服、即使他蹲着、即使他背对自己,施言也知道是黑诺。只因为那对尖尖的肩胛骨几乎刺破衣衫。耀眼的强光闪起。

"黑诺。"

光骤然灭了,黑诺回头,不敢相信一般:"施言?"

"黑诺。"施言觉得嗓子被哽住了。

黑诺才确认了是施言,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施言走了过来,眼前的黑诺又是瘦得尖下颌,穿在不合身的带着不少脏污工服里,由于电焊他的工服比较厚的材质,所以黑诺脸上的汗流下来,目光落在他拿面罩的手上,黑诺发现以后把手缩回到挽着的袖子里,想把袖子撸下来。

咋见施言,黑诺已经麻木的心有了一丝刺痛。数日的工作,黑诺拒绝去思考、去感觉。他只知道努力生活就不要有知觉,否则他会连呼吸都痛。他没有想过做行尸走肉,只是为了能够走下去封闭了感知的心。但是他善良的本性还是要他忽略伤痛和自卑,羞涩一抹上扬:"你怎么来这?"

这一笑要施言的心疼死,他抢抱黑诺入怀:"黑诺、黑诺。。。。。。"

黑诺本能就抗拒他的接触的,可是施言把他抱得紧紧地,声音充满了无限的痛苦。这痛苦感染了黑诺心底的伤,他一直一个人孤独地舔抚着巨大的伤痛,这一刻他放任了自己,依偎了这个可怕可恨却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施言的头埋在黑诺的肩窝里,一遍遍地:"黑诺、黑诺、我的黑诺。。。。。。"黑诺由开始僵硬笔直到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到有水滴落在肩头,黑诺才伸出了伤痕遍布的手去轻拍他。

等施言的情绪一平复,黑诺立刻就退出了他怀抱。施言一拉就拽了他回来,拿起他的手,黑诺没有拽动,尴尬的被施言端着两只手看,上面大大小小的口子,全都是黑颜色的,最长的一条2厘米多的还可见没有长合呢。黑诺抽手:"脏、手脏。"

施言握紧了手,拉着黑诺就走,黑诺急忙叫:"施言,你等等,我上班呢。"

施言停下来,黑诺解释:"还没到午休呢,我们中午才休息,现在不能走。"

"不上班,回去。"

"回哪?不上班我要去班长那儿先请假。"黑诺以为施言就是拉自己出去说话。

"回去上学,不用请假,你以后也不会回来。"

"我,"黑诺不知道怎么告诉施言,自己不可以去复课。现在爸爸还是不正眼瞅他,想起来就一顿骂和几耳光呢。

"是不是没有考好,再加上你是文科生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所以你家特别生气,不要你去复课了?"

黑诺点头。

"交给我,我去和他们说,你一定要去复课。"

"你别去,我爸他还在生气呢。万一连累你呢?"

"你别管,我来管,你必须去上课。"

黑诺请了假出来,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因为他是临时工,所以那些装备其实是别人的。被施言带到了校园外的的稻田边,施言才开始发问、要黑诺把这一段发生的事都告诉他。黑诺说的很简单,就是没有考上大学和文科的事。施言问怎么找到那里的工作,黑诺告诉他要过了国庆节才有正式的招工考试,是妈妈见爸爸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要他先在家属站做临时工。

家属站就是企业职工象黑诺他爸这样的,娶了没有工作的女人以后,企业里为了安置她们成立的附属部门。里面当然都是最没有权势的企业底层聚集的地方,她们也因为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而做着不定时、不定向的工作。企业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就安排给她们,而工资是极为可怜的,他们以后的退休工资也是不足以糊口的[1]。随便说一句,文革才结束的时候,施言的母亲也是家属站里的一员。

64

施言带着黑诺去父亲单位的招待所吃的饭,并且在这里打的电话通知家里不回去以及安排一会签字买单的事。黑诺拿筷子的手上黑色的伤要施言难以下咽这顿饭,饭前洗手他看见了黑诺因痛而抽动的眉。饭后他握住黑诺手的时候,才发现在左手手心里也有一道严重的伤:"这都是电焊弄的?"

黑诺点头:"我还不太会,才这样的。"因为临时工,所以不发配备的,黑诺没有护手的手套才会弄出这样的手。在大人们下午上班以后,施言和黑诺回到了黑诺的家里。施言要他把书本都整理出来,准备明天去上学,黑诺其实不是相信他的,却不想拂了他好意,就去拉床下的纸盒,施言也蹲过来帮他。

一些药入眼帘,施言拿起看过,哑了声音:"你又尿血了!"

"都好了。"

"什么时候?"

黑诺跳了起来,尿血就连带想到高考、高考就想到考前,他心里惊怕,一直都不去回想的事情被揭开了掩盖,他本来面对这人也封死的记忆,现在被施言拎出来,黑诺耻辱自卑又恐惧。

一看这反应,施言的心就沈下去了,苦涩地说出答案:"考试的时候。"走向黑诺,只想把他抱在怀里,黑诺,究竟受了多少罪?黑诺退到桌边无处可退,施言抱他的时候,黑诺拒绝着:"别、别,"却不敢使大力,他怕激起施言的狂性。

"对不起,黑诺;对不起,黑诺。。。。。。"高傲不可一世的施言虔诚地在道歉,他恨自己,恨假期的逍遥游,恨为什么不来找黑诺。即使在忙于应酬,哪怕他脱身一会不就可以来看黑诺。以前他和哥们在一起,不是也要抽空出来看他一眼的吗,说到底,施言还是心里上闪避着黑诺。施言没有注意的是他没有恨那个下午,在以后的岁月中,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恨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他对不起的不是那个下午,而是引发黑诺的病,是黑诺孤独无依时自己不在身边。

施言的痛苦转化为禁锢黑诺的力量,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力量。黑诺被他勒得腰都折了一样咳嗽出来,施言才醒悟得放软了手臂。对着那清澈的眼睛:"黑诺,对不起。"

"不是,与你没关的,我如果没有骗他们,说不定现在也考上大学了。"黑诺去拣书本,施言蹲在他身边。黑诺就又抬头,有些为难开口:"施言,如果我爸骂了你,你别生气,走就行了;而且他们如果不同意我去复课,你也别顶撞他们行吗?"

黑诺担心施言那嚣张性格,从来发布命令的人,在自己家被拒绝,会不会引致争端。他也为施言担心,他觉得施言说服家里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可是又阻止不了施言去碰壁,只好先把预防针都打上。

黑诺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习惯把难受压在心底不去触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羞耻不堪,接着是病、友谊的失去、高考的失利、自己梦想的破灭。本来多年的心愿就是考上大学,有一片自己的天空,毕业到外地以后多给家里寄点钱,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即使他都不知道自己好日子的定义是什么。

挑完书的黑诺站起来头一晕,身体一晃,施言急忙扶住他:"怎么了?"

黑诺闭着眼说:"我忘记了,又这样站起来,班上师傅说我可能低血压要慢慢站起来。"几秒就没事了,黑诺把书抱到桌子上去。

施言还是不放心,把他按到床头靠被子坐下:"你平时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黑诺摇头。问起来施言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家属站,又好奇地问他的大学什么样?大学里怎么上课、学习?

施言从自己毕业以后的出去旅游讲起,到进大学、退学、再进大学都逐一的说起,声音在发现黑诺的眼睛合上以后降低了,依然保持了娓娓讲述,那抑扬的清朗送黑诺进入了自上次分别以后的第一个安稳睡眠。黑诺睡了,睡得踏实、睡得放松,他惊弓之鸟紧蹦数月的弦居然在对他施暴的人前松懈下来。施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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