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卷 反覆纠缠 第七章 滔滔江水(上)  阿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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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江面上,号角急响。

敌人的船只队形一变,开始闪布。

远瞩镜中,甚至还能清楚地看见许多敌军士卒惊愕的面容。

独自站在第四层指挥舱的陆子云冷冷一笑,知道敌人发现了杨龄的战船。

他放下远瞩镜,略想了一下,下令道:“命令二号发起攻击,首先击破敌人左侧的两艘蒙冲,然后急速发射一轮船弩投枪,缓步后撤,等候主舰的增援。”

身侧的一名传令官对着舱顶的出口大声重复一遍,发出指令,楼顶上的旗卒大声应诺,立刻挥舞黑色令旗,把命令以旗语发了出去。

杨龄的战船上黑旗连动,示意明白。

接着,楼船骤然加速,冲向敌阵。

陆子云重又举起远瞩镜。

他看到,敌人的面孔上,惊愕已经被恐惧所取代。

想不到吧,这么巨大的楼船,居然会有蒙冲一般的速度。

等一会儿,还有你们好看。

这次偶遇,就算作长沙水军的首次实战演习好了。

他的心里涌动着强大的自信,决意把这队敌人全数歼灭。

“传令飞轮踏手,加速前进。”

“二号三组投枪射,击沉敌走舸一只,敌军伤亡大半,余众被敌主舰救上。”

“二号左舷拍竿打中一艘蒙冲,敌船齐中断裂,即将沉没。”

“二号撞翻敌一只赤马舟……”

“二号冲入敌船中军阵中,敌船不敢靠近……”

传令官兴奋的声音不住从舱口传来,报告最新的战况。

在打造这艘楼船之初,造船师已经考虑到通讯的问题,所以三、四两层之间并无隔音设计,传令官向陆子云报告战况时,我们三层所有人也都可以同步收听。

三层指挥舱里,四个人站在窗孔处,轮流使用着殷淏拿下来的那架水晶远瞩镜,紧张观战。

只有韩暨独自坐在一旁,低头着打盹。

他身边放着一只茶鼎,鼎中烹煮着殷淏赠送的好茶,鼎口处冒出丝丝的热气。

徐庶和桓阶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么观战费劲,便撤了下来,对面席坐闲聊。

我和殷淏依旧聚精会神、不厌其烦地换过来换过去地看着,好在少了一半人,远瞩镜的争夺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桓阶皱着眉低头剥开一个蜜饯,暗暗计算着船的航速。等他自认为已经明白其理,才丢下剥到一半的蜜饯,抬起头来,却觉得更加迷惑不解。

观战之初,他虽然比较紧张,但还没太在意,不久发现前军杨龄的战船速度明显比敌人的斗舰还快,心中已是惊奇,等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自己这条船的进、退、行、侧,亦是运转自如,灵活度毫不逊色于敌人的船舰,而此时的速度更是突然大进,终于忍耐不住心头的疑问,低声问身侧徐庶:“军师,你看这些敌人,可是经过训练的么?”

徐庶道:“依我看,乃是内行里手练而成。”

桓阶嗯了一声,他也是如此看法,但事实是对方在己方攻势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实在令他困惑:“军师,那为什么他们的水手船技艺如此欠缺,斗舰、蒙冲这等数百石的小船,还没有我们的千石大船动作敏捷?”

内河行船,须资人力,不像在海上,全靠风帆。当时的船用动力器械一是桨,二是橹,船帆只是辅助器械。桨和橹产生的推力很小,而且是不连续的,随船体的增大,必须增加人员和桨橹数目,人员、桨橹愈多,无效载重量愈增,动作愈难一致,产生的动力损耗就愈大,速度自然就愈慢。

尤其像楼船这等巨舰,本来就不是依靠速度和灵捷来取胜敌人的。

徐庶也颇为不解。

他之所以不赞成打这次遭遇战,主要原因就是自己这一方虽然总的载重量不落下风,还有拍竿这等世间从未有过的新型超级武器,但弱点是除了两艘巨船,却没有一艘护航的中等战舰,开始也许可能会占一些优势,但若被敌方数量众多的斗舰、蒙冲死命缠住游斗,竿不及拍,弩不及射,处境将变得极为被动,久战之下,必然吃亏。而一旦胜不得敌人要逃的时候,大船劣势尽显,那可就真糟了。

所以他等陆子云一走,便暗令军士急乘小船回去求援。那时他心中已拿定主意,一旦拍竿发挥威力,震慑住敌人,立刻便要坚决建议主公缓缓撤退,料想以巨舰大弩拍竿之利,敌人的战船虽众多而迅快,也决不敢轻易欺近。如果敌人不识进退,非要穷追尾迫,待己方油口援军一到,反而可以发动反击,将敌人全部歼灭。

这本是万全之策,但双方一接战,他和桓阶一样,也发现了速度这个致命问题,心想:“如果这样下去,岂非要打破千古之规,竟尔出现两艘楼船独自歼灭一支中型舰队的奇迹?”

他碰碰问韩暨,将他叫醒。

韩暨不悦地睁开眼,听着二人迭声追问,却懒得多说,揉揉眼,抹抹嘴,只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

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桓阶内心不悦,心想:“主公、军师给你面子,处处尊重你,你还当真物贵则积囤,器稀便奇居了。”

徐庶不再问他,转而问我。

我一面观测着战场的情形,一面随口道:“没什么特别,那船不过是加了一些水车飞轮而已。”

忽然眼前一船闪过,其速极快,船头上似乎站着一名女将,心中一诧,便顾不得再跟他们闲扯,远瞩镜专心瞄准那艘快船,看它如何动作。

韩暨对我的轻视大为不满,瞥我一眼,心想:“造出这东西多难啊,岂止而已而已?”

徐庶暗暗好笑,知道韩暨必然上当。

果然,韩暨耐不住我这浅陋的激将之法,身子端坐起来,想了一想,对徐庶、桓阶道:“说起来呢,话就长了。我幼年之时,曾有幸得见一种奇妙的记里鼓车,乃前朝大匠张从枋所造,刘歆的《西京杂记》卷五中曾有简略记载,称为记道车。那鼓车可以自动记录行走里程,构思十分奇妙,当然了,对你们二位来说,并无实用价值。”

桓阶插了一句:“《西京杂记》我也略读过一二,除了韩大人说的那记道车,似乎还有一种指南车,也很奇特。”

韩暨惊讶地看他一眼,脸上显出刮目相看的敬意,话语间也流露出些许兴奋。

“参军大人居然如此博览,韩暨佩服。是啊,其实对世间大多数人来说,不管记道车也好,指南车也罢,都没有太多的实际用途。也因为如此,传至当代,这种鼓车已所剩无几。先父一位朋友偶然间曾见过一辆,他见到时,那辆鼓车早已残破的不堪再用,但构架依然完整。那位父执知道先父喜爱这类奇技,便托高手匠人按那鼓车尺寸缩小百余倍,制成了一辆精巧的小鼓车,在先父六十岁寿辰那天,作为贺礼相赠。不瞒两位说,那车虽然只是一个仿制物,但在我眼中,却是世上最好的珍品,倾国倾城的无价之宝。偏偏先父也是极爱此物,独自珍藏赏玩,连家人也不给多瞧一眼。没过几天,我耐不住心痒,就从先父的书房里把它偷了出来。”

徐庶少年时就和韩暨交往,知道他一些往事,心想:“难道当日他被父亲赶出家门,种因于此?”

果然,韩暨看他一眼,黯然道:“我没料到先父爱此物更远胜爱我,得知我偷去鼓车,立刻迫我交出。我当时年幼不晓事,心中气恼,谎称丢失。先父大发雷霆,不顾所有家人的劝阻,当即把我撵出家门,永不许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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