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卷 兵发伊川 第五章 晋见献帝(中)  阿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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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藏剑入宫,固然是王越胆大包天,不拘世俗礼法。但如若因此造成宫廷损失,皇帝被刺受伤甚至一命呜呼,咽气身亡。则不但所有当值的宫卫、武士,再高一级的执金吾、卫尉、光禄勋都将面临抄家灭族的命运,严重的连三公九卿等大臣都会被牵连进去。

这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对堂堂的大汉朝廷来说,被人轻蔑到知法犯法,这么久却毫无察觉,实在威严丧尽,体统全无,未免也太没面子了。

这种机关,不管它再冠冕堂皇,再无与伦比,又能真正吸引多少有志的才士来投呢?

王越淡然道:“何必为这破烂朝廷叹气?你也别错怪了人,不关小皇帝的事。现在好的人才,不管文的武的高级的低级的,统统都被曹搜刮一空,充实到自己的地盘里去了。尚书台里的人就比这里强很多,兴旺着呢。我要去那儿,就不能这么放肆了。”

说到这里,又想起陈矫的眼睛来。

徐庶皱皱眉,不再说什么,神色颇为冷漠。

我忽然想起当日在官渡时,淳于宾曾告诉过我,徐家有四位青年精英在曹营任职,两位武职是前线的安国中郎将徐晃和许昌城门校尉徐宣,另外还有两位文职,目下正在尚书台,一个是尚书右丞徐奕,另一位是首席客曹郎徐邈。暗想:“提起尚书台的人才,徐庶就突然变了脸色,奇怪啊!按伊籍说法,徐庶是暗徐家的嫡系子孙。他这些年东躲西藏,显然并没得到徐家的任何帮助。到底他和家族发生了什么矛盾,竟然如此水火不相容?可是他昨天又请徐宣帮忙。”

想不清楚,道:“两位,此地并非讲话之处,先进宫吧。”

王越道:“对,徐兄弟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跟陛下说话吧,这是大事。”

徐庶点点头。三人一齐进入宫城。

许昌自196年成为汉都,至今不过区区四年。虽说曹全力经营,城中草创简陋之意仍时时隐约可现。惟有这代表朝廷威严气度的帝宫,却还比较巍峨华贵。

走过三道宫门,迈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长路,便到了朝议的主会场——千秋殿的门口。门外一员衣甲鲜亮的中年武将迎上前来,叉手行礼:“小将见过飞侯。司马门已开,请飞侯随小将入宫晋见。”

我认得他是卫尉陈讳部下的卫士令淳于意,奇道:“淳于大人,为何你会在此?”

卫尉陈讳负责宫内省外的安全警卫,他下属的官员主要有两位,一个是公车司马令华歆,主管吏民上章,四方贡献以及征诣公车。一个是卫士令淳于意,下辖卫士千人,是为主管军事的卫士长官。皇宫正门曰司马门,乃是公车司马令管辖所在。每次早朝都是华歆前来迎候各位上朝大臣,今儿怎么换了淳于意?

淳于意道:“华令适才领带一位江东使者入宫面君,嘱小将代为迎接诸位大人。”

“哦,江东的使者?”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江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遣使者朝圣?

刚进入大殿,远远就听到一个宏亮的声音道:“易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夫妇,人伦大纲,夭寿之萌也!世俗嫁娶太早,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化不明而民多夭。末世奢纵,肆其侈欲,致使男女怨旷,感动和气,惟色是崇,不本淑懿,故风教陵迟而大纲毁泯,岂不惜哉!呜呼,有国有家者,其可以永鉴矣。”

我抬头看过去,只见满朝文武端坐于大殿两侧,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大臣,手握象笏,面对金台上的皇帝,正自侃侃而论。

说完这番话,大殿上私议四起。

我听得迷迷糊糊,心中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幸好冯喜、黄叙那俩傻小子没来,否则立刻会苦恼而死。”

身旁徐庶低声赞道:“此本十分有理。”

我急忙问道:“我知道这人说话没有没理的。不过理从何来?”

昨晚徐庶和王越也曾详细问过我的来历,虽然大家都是知交,但对古人来说,这种过去未来的事太过于玄奇,无法解释清楚,故此我还是只把来时和池早商量好的一套说词又搬了出来。因为此前曾跟阿樱讲过一遍,有实战经验,所以徐、王二人虽是智力过人,倒也没听出什么破绽。徐庶出身大族徐门,王越的祖先亦是名流高士,但他们本身从小却都过的是中下层的日子,他们的人生之路和我杜撰的经历大同小异,所以对我这东海捞虾的小子自然大感亲近。不过顺带也就知道了我其实没多少“古文基础”因为要照顾着走路,而且路还没多远,于是徐庶就十句并作一句略为提点:“本朝开始时男丁稀少,所以鼓励男女早日成亲生育,从那时起婚嫁的习俗就是男十四娶,女十二嫁,一直流传现在。”

我有点明白了:“他是指斥这种习俗使人沉溺侈欲容易早死而且败坏社会风气?”

徐庶见我们一行已走近大殿中央,心中大赞:“闻一知十,真聪明之人!”

面上却只笑着点点头。王越却不在怎么太在乎,低声笑道:“飞兄用语十分新奇,不过却实在准确。”

高台上那皇帝道:“爱卿之言甚是有理。昔日十常侍之乱时,寡人曾在民间流落月余,亲眼见乡村许多天真活泼的幼儿稚女,尚不明男女之别,长幼之序,竟然也已成家立户,生儿育女,十分可笑可悯。嗯,便由卿之尚书台代朕拟旨,革除此恶陋之习。”

那颀长官员恭身应道:“臣立刻拟旨。”

一转身,却一眼瞧见了我:“阿飞大人。”

高台上那皇帝笑道:“飞司隶既到,荀卿就不忙去吧?”

这话却非命令语气,而是征询意见。

那官员忙道:“臣遵旨。”

徐庶打量那颀长官员,心想:“看他形貌言辞,皇帝又这般尊敬相称,莫非他就是朝野敬重、智深勇沉的荀彧荀文若?”

又想:“这小皇帝处理童婚一事,思路清晰,决断明快,并非昏暗无知之辈,如何却甘心屈从于曹的威之下?”

我急走上几步,正要向皇帝行礼。皇帝已道:“飞卿快请入坐,荀军师有重要军务和卿商议。”

接着对王越道:“王卿,你也坐吧。”

我心里奇怪,看这情景,早朝应该是提前举行,已经开始不短时间了,可陈矫为什么却仍然按惯例来告诉我?答应一声,退至殿阶右边第一席我自己的座位旁。王越瞧瞧徐庶,在右边一列之末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汉时朝堂议事,各大臣一般都是两两一席,在大殿左右侧君而坐。司隶校尉却是个特殊的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只是地方三品。但在朝中地位独特,与权重势尊、总揽朝政大权的尚书令以及主管监察的御史中丞三人并列,每逢朝会,都是独席专座。有个好听的名堂,号称“三独坐”本朝自迁都许昌以来,原本是没有御史中丞的。现任御史中丞是钟繇。由于他对关西的马腾、韩遂以及羌、氐的地方大族颇有影响力,所以在官渡之战前就被曹委任为长安太守,安抚压制关西势力。钟繇干得非常出色,他坐镇关中,各方势力不但偃旗息鼓,弃敌为友,而且自愿派出得力官兵,协助曹军将后方的粮草马匹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线,成为官渡最大的也是最牢靠的一根支柱。有鉴于此,曹专门写信告诉荀彧,钟繇目前只是暂任长安太守,御史中丞之位保留,将来战争结束,便让钟繇回许担任此职。久随曹的部下都知道,除了荀彧之外,还没有哪位文臣武将得到过这种殊荣,这种做法实是对钟繇的极大肯定。荀彧心领神会,特别向钟繇宣示了丞相的这道意见,令钟繇感激涕零,更加卖力。因为关西眼下并非十分稳定,所以他还留在长安,没有返京。

目前朝廷之上,只有我和代尚书令荀彧有独踞一席的权力。当然,如果曹在,荀彧就不能享受这种待遇了。这也是曹一直自兼司隶校尉,不肯任命御史中丞的最大原因。自己一个坐着不好,干嘛要弄俩跟自己平起平坐?那多不爽。不过现在曹知道自己一年半载回不来,所以乐得故作姿态,让自己最重要的三位臣将得些便宜,用心替他管理运转整个大后方。

荀彧这时候也退到大殿左边第一席,那是他的座位。举目看我还站着,便道:“阿飞大人,请坐。”

我道:“军师,是否先请长沙使者觐见圣上?”

荀彧顺着我的眼光,看到了徐庶,眼前一亮:“好一位刚凝飘逸的汉子!”

右手轻轻一捻清须,微微一笑:“飞侯所言极是!”

晌午时分,日常的朝务处理完毕,献帝宣布散朝,只留下荀彧、阿飞、王越、徐庶等少数臣子继续议政。

一众君臣都松缓下来。

“哦,原来是马先生。”

我环视一眼坐在左手的徐庶,又看一眼右手的王越,心想:“孙权真是厉害,竟然将计就计,让棋圣马绥明充任他的觐见使者,随孔桂入京,既顺了曹的意愿,又能讨献帝的欢心。嗯,现在他还小,想来也没这么周全的想法,定是周瑜、张昭的主张。”

我们三人的对面也坐着三人,中间是中军师兼代尚书令荀彧荀文若,他左手是衣鲜饰众的美男子华歆,右手边坐着此次江东的特使,一代棋圣马绥明。

荀彧向马绥明介绍了一下我这边的三人之后,微笑对献帝道:“陛下,今日大吉,一时内两位使者先后临朝觐见,实大汉之福,百姓之幸也!”

献帝高踞大床之上,面带欣然喜色,道:“荀卿所言甚是。嗯,马先生,听说孙权将军今年年方十八,可是如此?”

马绥明忙低头答道:“是。”

他年约四旬,满面落拓,颇有些江湖潦倒、满腹不得意之状。

献帝叹道:“比寡人还小一岁,却能令江东豪杰臣服,当真是英雄出于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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